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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.忆秦娥(三)

棍杖都没下给她。

    对着自己,皇帝说得都比做得凶。

    想着,她也就没那么难受,重新伏下身道,认道“昨日的事奴才知罪。奴才在月华门上想了一夜,主子您骂得很对,都是奴才昏了头,才会纠结些不该纠结的事。主子,您就不要撵奴才出去,就您当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她把话说成这样,皇帝却莫名地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同情之音。

    怎么讲呢,刚刚感觉到这丝同情的时候,他恨不得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撕了。他这一生走得每一步都有无数白骨委在荒丘。断送前程的,断送性命的,大可来恨他。但他绝受不了同情。尤其是女人的同情。

    “王疏月,你就是从来不信,朕会要你的命!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您说的那样。”

    皇帝胃里酸疼起来。一夜之间他被摁着灌了好些药,这会儿难受得很,她竟还要犟他。

    “王疏月……”

    “主子,您听奴才说完。奴才的命,一直都是捏在主子手里的。若认真说来,卧云精舍得那几年,是主子养着奴才,奴才知恩图报,合该进来伺候。只是主子错会了奴才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稍稍抬起头。

    皇帝注意到,她今日倒是刻意穿了一身紫褐色的宁绸衣裳,原本是个如白月光一般光洁的人,这时竟被衣裳衬得有些暗淡,不知道为什么,皇帝从前认为这个色儿很顺他的眼,如今穿在她的身上,却不是那么的好看。

    王疏月不知道皇帝的思绪打偏。仍续着她想说的话。

    “主子,不该有的想法,奴才不敢有。事实上,奴才在南书房当差当得越久,越怕主子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又顿了顿,她差一点说出春环的事,但话到口中又被理智摁了回去。

    以前王疏月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为人处世之上是个笨拙的人。直到遇到了贺庞。与他磨合比与贺临磨合要艰难很多。

    和皇帝相处,不能总藏着自己的心,藏久了,他会起疑,觉得你这个人捉摸不透,有歹心。但如果全部由着性子说出来,又可能真的会触到逆鳞丢脑袋。但即便如此,王疏月仍然想拥有一些表达上的自由。

    他既然准她看着自己,那她直直地就看过去。

    这虽是一个直视天颜就会掉脑袋的时代。但正因如此,所以触到底线的那一霎那,人才会有被苦海喷吐出海面的快感。若再跌回去时,还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,那就真是太好了。

    “主子,奴才求您体谅。奴才往往怕得厉害了,就会说错话。其实奴才很想活着,但您时常会说,要摘了奴才的脑袋,有的时候,奴才觉得您说的是气话,但有的时候,哪怕您不说这样话,奴才也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。”

    皇帝觉得,她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但她的话,却远远没有在他面前说明白。

    不过,王疏月怕他。不是同情他,这到挺好的。

    “王疏月,知道怕就还有得救。”

    “是,奴才也觉得,奴才还有救。”

    皇帝一窒,莫名想笑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这么一通伤及自尊的火,又被王疏月莫名奇妙地摁灭了。

    何庆在外头松了一口气儿。

    这会儿正逢上太医院的人来敬药。何庆眼瞅着里头安宁下来。摆了摆手,示意人进去:“进去了把碗端给王姑娘的。嘿。毛手子,仔细门槛儿啊。”

    皇帝吃药从不要谁服侍,也从不就什么果脯子来压苦。

    但女子愿意在这些事上用心,他才喝了一半,手边就捧来一盘杏脯子。她有一点好,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练字的原因,没心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极稳。好比这会儿。皇帝把喝了一半的药放到她手中的托盘中,那药汤不一会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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