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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踏云行(四)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已经从椅中站起来,“传话给南书房,现在辍着朝,他们手底下也不要给朕压着,该送的送,该议的议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张得通连声应着,抢几步要去替他打帘。

    谁知道他已经自己打起帐帘,还没走出去,又顿住,张得通险些跟这位爷撞满怀,吓得三魂丢两魂,他却定声添道:“还有,替朕问乌嘉,他是不是被诚王给吓懵了,朕让他总理户部,理四川的亏空,他给朕理到什么地方去了?整整两日,就给朕写了个什么陈情表来哭穷,朕最多再给他一日的时间,再拟不出案子,就让他自己去吏部摘红顶子!”

    “是,奴才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张得通一刻都不敢耽搁。在干净的雪地上踩出一串利落的脚印。

    外面天光还没有大亮。雪已经细成了雪沫子。

    皇帝独自走出毡帐,一大片白茫茫的入眼。连那女人乌黑的头发都覆干净了,只剩下半节辫子。垂在肩前。

    王疏月其实早就跪不住了,撑在雪地里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了,见皇帝从毡帐里走出来,她挣扎着跪好,咬了咬颤抖不已的牙关,哆哆嗦嗦道:“奴才给主子爷请安。”

    皇帝原本直接要走,听到她这一声,到顿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你昨夜胆子大过头了,你可知道。”

    王疏月腰伏得很低,“起先不知道,如今听皇上教训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若要去追究,还真不好分清是卑微认怂,还是傲骨不屈。皇帝心里晃过一丝不快,但尚不至于跟女人在言辞上过不去。

    他打量着自己门下这个名声在外,马上要做他弟妹的奴才。

    不去看脸上那串水泡,她长得是好看的。只是皮肤白得过分,像多年没见过阳光一般。还有,她太瘦了,跟他养得那匹白马一样,怎么喂都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叫什么名字”

    他随口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奴才叫王疏月。”

    “对,差点忘了,你也是镶黄旗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,皇上是奴才的本家主子。”

    “朕的奴才?王疏月,你说这话脸都不红。”

    所谓天子之怒,就是一晚上都消不下去吗?王疏月的肩背都快断了,膝盖也几乎没有知觉,这位爷若再不开恩,她真的要为了贺临把命搭进去了。

    “是,奴才该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