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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粒药(疼痛)

你说我还能敲,可我不这么认为,我觉得我的鼓声已经跟着乐队一起死了。”

    归庭月偏头,捂紧了嘴,哭得要发出喘声。

    陈是很轻地呵了口气:“归庭月,你没有任何问题,是我这个人,跟我的鼓声,都配不上你的喜欢。”

    归庭月抵了抵湿红的鼻头,在极力调节,逼迫自己不要发出嘶哑难听的哭腔:“我问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彻底转过身去,居高临下,直视着他:“如果没遇到我,你打算做什么?”

    陈是没有立刻回答,少晌,他说: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归庭月说:“过去我也不知道,可我遇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陈是睫毛轻微地一颤。

    归庭月断续说着:“我说你的鼓声已经死掉了,我怎么听不出来,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喜欢你的鼓声?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,”她声调变急,几度潸然,又硬生生憋回去:“我喜欢的是你鼓声里的生命力,这种生命力只有你能发出来。所以我买望远镜,我想看看拥有这种力量的人,我想认识拥有这种力量的人,我就是想喜欢拥有这种力量的人,你说不配就不配啊!”

    她近乎叫嚷和嘶吼:“你说的能算什么啊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一阵夜风劲疾刮过,几扇楼道窗户陡亮,似沉静的夜晚被惊开睡眼,惶然瞄四下。

    陈是半刻不眨地盯着归庭月,眼底渐起光芒。

    冲动的发泄总伴着后知的羞怯与愧悔,归庭月面红耳烫,别开视线。

    余光里,男人忽的疾步走上台阶。

    归庭月脚后跟离地,在掂量是否要往后躲避。

    毫无反应当机,她重心偏移,被直接拖入一个胸膛。

    归庭月心脏狂跳。

    非常紧密,温热,有能量的拥抱,像一种全身性地注射,从他们挤压相贴的每一处,往她体内蛮横地渗透,带着痛感,格外真实。

    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道血管在奔流,进而沸腾,滚烫。

    她与冷静的夜完全隔断。

    男人身上本还恼人的酒气,变成甜美的香水,她在午夜飞行,空茫的头顶有了橘彩星光。

    归庭月听见了自己的颤音,在问他:“你……是在抱我吗?”

    耳尖上方的嗓音透出一种“没救了”的无奈:“不然我在抱谁?”

    归庭月摆不出确切的表情,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

    “你们鼓手抱人都这么用力的吗?”

    她说着,两边胳膊微抬,指尖擦过他衣料,想触碰又收回。

    陈是松开她,低声问:“抱疼你了?”

    归庭月热泪盈眶,很大幅度地点了点头,语无伦次:“嗯,就是……可不可以再抱一下?还是刚才那种程度的。”

    他不假思索地,再次揽住她。

    归庭月激动地呜咽:“原来就是这种力量。”

    陈是问:“什么?”

    她努力描述:“就是之前只能听见的力量,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,但我现在,好像能切身感觉到了……”

    陈是笑了,下巴贴着她鬓角,蹭了蹭:“我还没感受过,能示范下吗?”

    归庭月也笑,终于有勇气回抱,她的手攀在他后背,肘关节发力,要多吃劲就有多吃劲:“就这样子,应该差不多了,你能感觉得到吗?”

    陈是“嗯”了声:“好像还差点。”

    “再用力会疼的。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,”他说:“疼才是活着。”